陆皓明又多了一个办公室——素教办。他那儿可以进3个人的消息长了翅膀一样,满世界飞。

  他学乖了,凡是跟他求情讲好话的,接通之后听两句,就给对方回一条固定短信:人员问题等明年六七月份,目前不考虑。

  他召集办公室的同志开了一个会,说道:

  “校舍改造工作,我们只是一个监督的机构了。下一步以下乡为主,但是,相对前期的工作来说轻松多了。

  素质教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,大家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下来,愿意走的就走。办法是原来是什么编制就保留什么编制,新增人员一律是事业编。

  我们的工作重心要慢慢向素质教育转型。说句实话,我们在座真正懂素质教育吗?我看未必。我们都不懂,能选出符合素质教育的工作人员吗?绝对不会。

  所以,进人是个漫长的过程,等我们懂了什么叫素质教育,才一个一个地进。

  你们替我广泛宣传这个观点。如果别人向你们打听,你们就说明年下半年才开始进人。”

  陆皓明这盘棋下得有水平。先把所有的说情者挡住,然后再作决定。

  最开始是局里的同事知道了这么回事,没人来说情了,其次找陆皓明不上的人,就找他办公室的人,或者局里的人。

  大家也把这些人劝退了。其次,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不愿意走。

  于是,原班人马加挂了一块“无何市素质领导领导小组办公室”的牌子,开始了新的运转。

  到了七月十九号,陆皓明就带上小谷,直奔上州省委接待处的宾馆,宾馆的名字叫“竹园”

  凡是校改办主任一级的干部住竹园大楼,凡是各地州市主要负责人一级的领导,住竹园的园中园——“雅趣园”。

  相同的是他们都住在同一个地方,不同的是“雅趣园”是一栋一栋的别墅小楼。

  下午报了到,休息一阵,陆皓明决定去拜访曹书记,先给曹书记的秘书打了一个电话,崔秘书说:

  “现在还有好几批人,你干脆吃过晚饭,陪书记一起散步,他有散步的习惯。”

  陆皓明用餐的地方与雅趣园用餐不在一个地方。到了六点,他和小谷早早地到食堂用餐。

  好在是自助餐,不必等满一桌人才可以吃。两人吃了饭,陆皓明就跟小谷交待:他找书记去了,小谷可以自由活动。

  他早早地到了雅趣园3号别墅的门外,装作看风景的样子,在门前的坪里走来走去。

  大约四十分钟,崔秘书才陪着曹书记走过来。

  “书记好。”陆皓明立即迎上去。

  曹书记身材高大,梳着大背头,伸出大手握住陆皓明的手说道:“干得不错。”

  “全是您指引有方,对我们这项工作特别重视。”

  曹书记笑笑,说:“你等一下,我们一会儿散步去。”

  陆皓明在外面等着,曹书记弄了十多分钟才出来。陆皓明一看,曹书记脚上那双锃亮的皮鞋,已换成一双运动鞋。

  曹书记边走边做扩胸运动。陆皓明和崔秘书一左一右跟在旁边,沿着雅趣湖的湖边大道向前走去。

  陆皓明有经验,和领导散步,不要一开始就跟他说话。领导要显得精力充沛,一定走得很快。

  要让领导走累了,脚步慢下来,他不想快走了,你就可以陪着他说说话儿。

  果然,曹书记50多了,像个年青小伙子一样,快步疾走。陆皓明就只偶尔说一句:“书记,我都快跟不上你的步伐了。”

  曹书记也不回答,只是走得很快。

  雅趣湖够大,走一圈应该有十公里,走了一半,曹书记就放慢步代,从快走变成了真正散步。

  陆皓明就靠前一点,说道:“书记身体真好。”

  曹书记不像在机关时那么严肃了,笑道:“皓明同志,我们老了啊。”

  “您这身材跟40岁的人差不多,有些40岁的人还没有您这么好的精气神。”

  “一个人嘛,就是要有一股精气神,以前我对你不是很了解。但是扶贫的事,你有股精气神。汪书记向我推荐你来搞校改,没有推荐错啊,你有股冲劲。”

  “感谢书记的肯定。”

  “素质教育,你怎么搞啊。”

  “三句话,一是缓进人,虽然给了我8个编制,但要看准才一个个进,保证抓素质教育的,自己要有素质。

  二是快拜师,我们原有的几个人,真正搞得清素质教育的几乎没有,比如我自己就是一个门外汉。所以下半年的重心逐步转移到外出拜师这件事上。

  三是图长远,素质教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,主要从小学抓起,要出成绩,起码十年。”

  曹书记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木亭,示意到那儿坐坐。

  崔秘书一路小跑过去。陆皓明不得不佩服当秘书的人,原来崔秘书口袋里带了块布。他提前在木凳上抹了又抹。

  抹完,崔秘书走了。

  曹书记坐下,陆皓明隔了一个位置,也坐下。

  曹书记说:“不错,你很有思想,自己都不懂,怎么去教别人搞素质教育?所以人,慢慢进人这个思路是对的。”

  这时,崔秘书买了几瓶矿泉水过来。一人一瓶,曹书记接过,喝了一口,说道:“好好干,扶贫立三等功,校改,我要给你记二等功。”

  陆皓明说:“我能干出点成绩,全是您的关心,以后要请书记多关照。”

  曹书记没有表态,说道:“具体事情多向汪书记汇报。”

  说完,他站起来往回走。

  陆皓明回到房间,仔细想着曹书记的那句话——具体事情多找汪书记汇报。说明两种情况,一是他欣赏汪书记。二是他应该快走了。

  特别是后面一点绝对正确。曹书记来无何,到今年年底是第六个年头了。

  他应该是去年要走的,但校舍危房排到数第一,没走成。今天陆皓明为他翻了个身,打了个漂亮仗。

  领导本来轻易不会许诺,今晚竟然说要给陆皓明记个二等功。说明他对陆皓明这个翻身仗很满意。

  曹书记走后,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政治格局呢?是谭市长当书记,汪书记当市长吗?

  一想到谭市长,陆皓明就头皮发麻。这个人总是护着郭萍。就算汪书记当了市长,但市里都是以书记说了算。

  要在曹书记走之前,拱翻郭萍!不然,她当上副市长会分管教育,那陆皓明就算当上了局长,也是天天挨骂的主。

  他一夜没睡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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